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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你好好跟她在一起,忘了沈希,好不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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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話就藏在她心裏,已經醞釀了很久很久,只等著他一回來,她就要說的。

而現在,他回來了。

除夕的傍晚,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,這樣重要的日子,家家戶戶笑語歡聲,而這間公寓,卻冷清得只有電視機裏的笑聲。空氣中隱約有面粉和薺菜的味道,那是她為了除夕包好的餃子,可卻是生的,沒有剛出鍋的熱氣騰騰,於是便連味道也變得清冷起來射。

沈默到近乎窒息的空氣裏,她堵在喉嚨裏的話,終於艱難地溢了出來——

“沈先生,我們離婚吧。礬”

她聽見自己的聲音,仿佛不是自己的,古怪喑啞,像是童話故事裏在黑暗中居住了百年的巫婆才應有的聲音。卻又好像沒什麽不對,因為像她這樣的人,永遠不可能成為童話中的公主。

沈青城臉上的神情仿佛是凍住了,可是那雙漆黑的眸子卻還是一點點地起了變化。仿佛天上寒星一點點地隕落,直至緩緩沒入深海,幾不可見的微瀾過後,便只剩了死寂的黑暗和寒冷。

他一點點地勾起了嘴角,好看的唇形勾勒出近乎完美的笑容,可那笑卻是冰涼的,涼得讓人心頭發顫。

“離婚?”他聲音低得可怕,“你有什麽資格跟我提離婚?”

佳期身子微微一顫,沈青城忽然伸出手來,大手卡住她的下顎,擡起她的頭來,逼她看向自己。

佳期被迫仰頭看著他,眼淚控制不住地大顆大顆滑落。

她的眼淚對於他來說,從來致命,可是此時此刻,那不斷滑落的淚,卻仿佛熱油,燃起火來,生生地灼痛他的五臟六腑!

“我知道……”被他卡主下顎,佳期聲音愈發艱難古怪,可是她卻沒辦法不說,“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,對不起……”

她曾說過會彌補他愛而不得的痛,她曾經在他耳邊說過愛他,她曾經向他許諾不會背叛他……可終究是不能了,再也不能了。

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

沈青城聽著這三個字,看著她蒼白的臉,手上的力氣不由得加大了些許。

十二年的魂牽夢縈,十二年的愛恨交織,他終究還是輸得這樣徹底?

“沈希。”他看著她,緩緩喊出這個名字,帶著徹骨的寒意。

佳期微微一僵,下一刻,卻有些克制不住地伸出手來,緩緩撫上了他的臉。

她指尖很涼,動作很輕,從他臉上撫過,觸感竟若有似無。

“不要再想著沈希了。”她忽然低聲道,“你這樣恨著她,你這輩子都不會快樂……你好好跟懷曼在一起,忘了沈希,好不好?”

沈青城唇角卻再度浮起了笑意,譏諷,嘲笑一般,“所以你就可以去跟你心裏想著的人雙宿雙飛了?”

不是,不是。佳期用力地搖了搖頭,被他大手卡住的位置已經隱約有了淤痕,可是她卻仿佛察覺不到痛,緩緩道:“我只是希望能得到自由,你放我自由,也讓自己快樂吧……”

“自由?”沈青城捧著她的臉,緩緩靠向自己,四目相視許久,他嘴角再度牽起笑容,卻只是一字一句地開口道,“這輩子,你都別想!”

佳期大病了一場。

除夕的晚上,她在冰涼的沙發上臥了一整晚,大年初一就病了,一燒就燒到了40度。

模模糊糊中,她知道自己病了,全身發冷,手腳無力,頭暈想吐,非常難受。

她伸出手來,胡亂地在自己頭頂摸索著,想要摸到電話,打給寧安,或是打給鐘嘉慕。

可是摸不到,怎麽都摸不到。

隨後她才想起來,昨天晚上,她的手機被沈青城摔了。

她向他提出離婚,原本以為會是一場和平的談判,可是他卻那麽生氣,還說她這輩子都別想得到自由。

可是他明明已經有懷曼了……

頭暈想吐的感覺忽然就加重起來,佳期艱難支起身子,趴到沙發邊就嘔吐起來。

她胃裏根本就沒東西,從昨天到現在,她什麽都沒有吃過。昨天中午煮的餃子放到涼她也沒吃下去一顆,而晚上包的餃子此時此刻還擺在桌子上,早就已經變了形。

她吐到

tang胃抽搐,不斷地嘔出胃液,只覺得自己可能會就此死去。

可是,應該也沒有什麽關系吧?

她生,或者死,又有多少人會在乎?

除了寧安和嘉慕會為她難過……不,也許還有葉博堯,他可能也會難過……而沈青城,沈青城……他會不會難過?不,他不會難過,她不希望他難過,他應該忘掉沈希,忘掉她……

她昏昏沈沈,終究克制不住地昏死過去。

佳期看見自己走在一條白茫茫的道路上,仿若雲端,仿若天堂。她原本心緒茫茫,卻一瞬間忽然又激動起來——

如果她死掉了,是不是可以見到媽媽,以及那個沒有出世的寶寶?

她忽然就大步往前奔跑起來,沒跑出多遠,卻忽然就看見了前方有一個人影,正緩緩朝她走來。

是一個男人,成熟優雅,溫潤清俊。分明是陌生的容顏,於她來說,卻又是那麽親切熟悉。

“爸爸!”她忽然就沖著那個男人喊了一聲。

那個男人忽然就笑了起來,朝她招了招手,“囡囡,過來。”

她鼻子一酸,瞬間撲上去緊緊抱住了他,哭出聲來:“爸爸!爸爸!我好想你……你為什麽不要我了?”

他撫著她的頭,溫柔愛憐,“囡囡,你要開心一點。”

“我不開心。”她埋在他懷中大哭,“爸爸,我不開心,你帶我走,你帶我走,好不好?”

“囡囡,你弄丟的東西還沒有找回來,爸爸不能帶你走。”

她弄丟了東西……她弄丟了什麽?要怎麽找回來?

佳期一片茫然,可是心卻突然痛了起來,她連忙抓住他的袖子,“爸爸,我找不到,我不找了,你帶我走吧!”

可是他卻沒有再說話,佳期擡起頭,卻見他的容顏,正一點點地變得透明……

“爸爸!爸爸!”她驚恐萬分,聲嘶力竭地喊著,可是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不見——

“姐!姐!溫佳期!”

另一道聲音響起在耳邊,粗暴,焦急,伴隨著劇烈的搖晃動作,佳期猛地睜開了眼睛。

一片刺目的白,伴隨著強烈的消毒藥水味道,下一刻,雙目泛紅的鐘嘉慕的臉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之中。

“嘉慕……”她喃喃地喊了他一聲,鐘嘉慕眼睛瞬時更紅了一些,一下子轉開頭,看向了窗外。

佳期的目光緩緩又落到了床頭的吊瓶上,再然後,她順著輸液管看到了自己的手。

原來……還活著。

鐘嘉慕是在大年初一的晚上回到香城的,他在國外一直打佳期的電話都打不通,立刻便搭乘了最早的一個航班回來。佳期的電話依舊不通,他只怕出了什麽事,立刻找到公寓大廈管理處,打開那間公寓的門後,才知道真的是出了事。

高燒、胃炎、肺炎……如果不是他及時回來,這世上恐怕已經沒有溫佳期這個人了。

然而在佳期醒來的時候,鐘嘉慕卻什麽都沒有說,倒是寧安,得到消息之後一來醫院就劈頭蓋臉地把佳期罵了一通。

佳期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,任由寧安罵完,才笑了笑。

寧安一看更是生氣,“溫佳期,你發燒把腦子燒壞了是不是?”

佳期低低應了一聲,隨後才道:“就是覺得,還能聽見你罵我,真好。”

寧安頓時就無話可說了。

這時鐘嘉慕拎著一個暖壺從病房外走了進來,將暖壺放在床頭,對佳期說道:“白粥。涼一下再喝。”

佳期點了點頭,寧安在旁邊嘖嘖一嘆:“佳期,我怎麽沒白撿到這麽帥又這麽體貼的一個弟弟啊?”

佳期沒力氣回答她,鐘嘉慕卻徑自拖了一把椅子到床邊,對著佳期坐下之後,緩緩道:“開始吧。”

佳期和寧安都是一楞,“開始什麽?”

“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。”鐘嘉慕抱著手臂看著她,“是不是姓沈的欺負你了?”

寧安一聽,頓

時也在床邊坐了下來,直直地看著佳期。

被這兩人審犯人一般地看著,佳期緩緩搖了搖頭,“沒有。”

“那你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機是怎麽回事?”鐘嘉慕繼續道,“別跟我說是你自己摔的。”

“不是。”佳期低聲回答道。

“所以呢?”鐘嘉慕繼續審。

佳期安靜了片刻,才緩緩開口道:“除夕那天,他突然回來了,然後我跟他說了離婚的事……”

“然後呢?”寧安急著問道。

佳期目光沈靜,平靜道:“他很生氣,沒有答應,然後就走了。”

“所以你就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?”鐘嘉慕冷著臉,“溫佳期,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就沒命了?”

“是意外。”佳期微微深吸了口氣,道,“我只是不小心在沙發裏睡著了,沒想到會生病。”

“那我沒辦法去國外念書了。”鐘嘉慕很快說道,“誰知道哪天你又一個不小心將自己搞死了呢?”

“烏鴉嘴!”寧安毫不客氣地伸手拍了鐘嘉慕的腦袋一下,隨後才又看向佳期,關註的卻是另一方面,“那你跟沈青城打算怎麽辦?繼續這樣下去?”

佳期緩緩搖了搖頭,“我已經跟他說了我的想法,所以我會搬回我的小公寓,至於他,我相信他很快會同意離婚。”

“你就這麽有信心?”寧安問。

佳期微微垂了垂眼,道:“是。我對懷曼很有信心。”

鐘嘉慕聽了,和寧安對視一眼,才又聽佳期道:“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,水到渠成的時候,沈青城自然會要我退出,到那時候,我不就自由了嗎?”

佳期說完,又看向鐘嘉慕,“嘉慕,你不用擔心我,學校那邊,你必須去。”

“我不去。”鐘嘉慕固執,“不然你死了怎麽辦?”

寧安忍不住又是一個巴掌揮過去,佳期看在眼裏,忽然就笑了,“寧安,你搬過來跟我一起住,這樣我有人照應,嘉慕應該就可以放心去念書了。”

寧安聞言,微微擰眉思索了一會兒,道:“也不是不行,但是家務方便我可懶——”

“沒關系啊。”佳期笑,“我也懶。不過金窩銀窩不如咱們的狗窩嘛!”

佳期被管理處和鐘嘉慕一起發現病倒在家裏的那天,將她送進醫院之後,管理處的人立刻就打電話聯系沈青城,沒想到沈青城的電話卻是不通,管理處的人輾轉聯絡到宋宜朗,宋宜朗一聽,登時整個人都緊張起來,連忙找沈青城,誰知道卻發現他一個人飛去了夏威夷,電話持續處於不通的狀態。

宋宜朗密切關註著佳期,從醫生那裏打聽著情況,聽著她從高燒不退到終於退燒,到度過危險期醒過來,沈青城始終處於失聯的狀態中。

不僅僅是他找不到沈青城,沈家其他人也都找不到沈青城,從除夕那天下午起就再也沒見到過他,後來沈青山才查到他在初一那天飛去了夏威夷,並且徹底地關閉了手機。

老太太氣得不輕,恨不能立刻就飛去夏威夷問問他到底想怎麽樣,周圍所有人都勸不住,最後還是沈青文站了出來,說自己過去找沈青城,讓老太太不要太著急。

上飛機之前,沈青文來到了佳期住著的醫院探望佳期。

那時候只有佳期一個人在病房裏,她靜靜地躺在病床上,眉目低垂,整個人分明是失神的模樣。

沈青文站在門口往裏面看了一眼,便輕輕叩了叩房門。

誰知道佳期卻沒有反應,沈青文又叩了兩下,便直接推門走了進來。

直到他出現在病床前,佳期才猛地回過神來,一眼看到他,先是僵住,隨後才有些不敢相信地喊了一聲:“二哥……”

其實她跟他僅僅有過一面之緣,可是連她自己都沒想到,再見之後,她會這樣自然而然地喊他“二哥”。

“聽說你病了,我來看看你。”沈青文微笑道。

佳期連忙指了指床邊的椅子,“二哥,你坐。”

沈青文點點頭坐了下來,隨後才道:“身體沒什麽大礙了吧?”

佳期看了看自己床頭

依舊掛著的點滴,微微一笑,“沒什麽,就是發燒而已,燒退了就好了。”

沈青文聽了,道:“大年初一就搞得住進了醫院,實在不是什麽好兆頭。”

“嗯。”佳期抿了抿唇,回答道,“是我自己不小心。”

“是嗎?”沈青文看著她,片刻之後才又道,“青城大年三十那晚上沒出現吃團年飯,初一那天就飛去了夏威夷,到現在還處於失聯的狀態。”

佳期聞言,臉色微微一變,原本的蒼白似乎更蒼白了一些,“他……”

“我們家老太太很生氣,待會兒我就要去機場,去夏威夷找他。”沈青文緩緩道,“不過我希望我去找他之前,能知道找到他之後可以跟他說什麽。”

佳期緩緩低下頭來,好一會兒,才又開口道:“我那天晚上,跟他說了離婚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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